恨不得你是只蝴蝶二 14
激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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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结预警
“因为此时此刻我紧握的一切皆为虚幻。”
范丞丞是有起床气，闹铃响起的时候，他皱着眉头，把脸埋进被子里。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，温热好像入侵了人身上的神经，连手都不想抬一下。
又过了几分钟，走廊里的广播也响了起来。因为隔着门和墙，杂音胜过音律，吵吵闹闹。
范丞丞翻了个身，预料之中的刺眼阳光并没有出现，他的头发在枕头上被蹭乱了，白皙的额头上也被乱放的耳机线压出了红色的痕迹。
“几点了？”他这么问道。
刚睡醒带着沙哑的声音落在空气里，无人应答。
意识渐渐清醒，范丞丞伸出手习惯性的往身边的位置摸索。结果摸了个空，他这时候才睁开眼睛，他看到窗外阴沉的乌云和被大风蹂躏的树，以及空无一人的身边。
范丞丞裹着被子坐了起来。像是一颗颤巍巍的粽子。
“Justin。”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。
房外风声渐盛。没有窗帘的窗户上有层干净的水雾。
“黄明昊。”范丞丞倾斜了身子，对着浴室喊道。顿了几秒，他终于意识到屋里只剩自己。
导师合作舞台昨天刚录完，据说效果轰动，导演大手一挥，给了他们总决赛前的一天假期。
导演是不是预知到今天天气这么差，才会批假。
送去干洗的衣服已经拿回来了，白色的卫衣搭在椅子背上，范丞丞想了想，直接裹着被子，踩着拖鞋去拿。
桌面上放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小东西，半包纸巾，糖纸，歌词单，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两枚饮料瓶盖。
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棕色塑料瓶子，瓶壁上白色的粉末暗示着它曾经是被装满的，而现在，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两片白色药丸。
玻璃被一阵强风吹得震颤起来。
这里不是乐华韩国的练习生宿舍，没有丢在地上的零食和游戏手柄。也没有还是半大孩子的黄明昊，范丞丞想起昨天，那个崽子把金发梳起来，穿着舞台服装，靠着墙跟别人说话。乍一看，竟然有点离奇的陌生感。那时候黄明昊看见范丞丞，也不是像小狗似得开心的凑过来，而是歪着头，对他勾起了嘴角。
很多事情都变了，某一刻突然发觉，越来越远，永不可逆。
范丞丞走过去拿起了那个药瓶，轻轻晃了晃，然后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。
桌子上有瓶剩了一半的矿泉水，范丞丞裹着被子用它把那片药喝了下去。仰头的时候嗅到自己手腕上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。
那股甜腻的气息淡的几乎无法察觉，浅浅的像是花香。
就快结束了。
医生穿着白大褂急匆匆的打开办公室的门。挂上了一个抱歉的微笑。
“不好意思啊，久等。”
“不不不，是我突然就来.......”
医生摆了摆手，径直走到办公桌前，翻找着东西。“我以前就说，做手术比较好，吃药的话没法精确估计疗程，还要过来拿药。”
他找出纸笔，很快的写了一张单子。
“现在情况怎么样了？就是........信息素的味道，干净了很多吗？........你笑什么？”
“不，对不起，只是觉得您说的很有意思。干净，就好像别的什么.......是脏东西一样。”
“哈哈哈，是我用词不当。不过我觉得，疗程也差不多了，吃药的话......我刚刚看了一下记录，都已经这么多天了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，算上今天，一周之内就能完成治疗了。”
虽然显得胸有成竹，但是说完，医生还是叹了口气，有点无奈的说道：“所以我刚刚就跟你说。”
“如果患者本人能来做个检查是最好的了。”
外面天气不好，医生拉上了百叶窗。室内亮着的是医院标配的白炽灯，在办公室的沙发上，黄明昊乖乖的坐着，他穿了便装，但还套了大厂的标配羽绒服，他带着黑色的棒球帽，帽边翘起了一点金色的发丝。
“我们今天假期，他睡懒觉呢。”少年笑着说。“刚好您打电话过来，他就让我帮忙了。”
“唉，真是。”医生叹着气。“之前也是，打电话让来检查，说没时间........”
“我们要拍摄嘛，有点忙。”黄明昊接过医生递来的药方，也没有看，就折了起来。
“现在做明星不容易，你们那里的人经常过来检查，我看着就是一群小孩。”医生走到办公桌前坐下，打量了一下黄明昊。“长这么高，脸还是小孩子嘛。你是........”
“alpha。”
“那是丞丞的朋友吧，怪不得他会告诉你。”
黄明昊笑着回答。“也不是，他没有告诉我。”
医生看着少年低下头来，好像在回想些什么，他的睫毛很长，手指无意识的折着那张药方。“我们......做朋友也很久了，只不过最近，我总觉得他不对劲。他......不会撒谎，一旦有什么东西瞒着别人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。”
医生点了点头，又问道。“那你认识那个人吗？”
“谁？”
医生组织了一下语言，说“就是，他的病因，那个造成假性依赖的alpha。”
窗外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，黄明昊抬起头，在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到了外面飘起了细小的雪花。
“认识啊。”他说。“我们很熟。”
“是吗？”医生有些惊讶。“丞丞没怎么提过他，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。毕竟在alpha里面，这种强度的占有欲也是很少见的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他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该如何回答呢，偏执？疯狂？骗子？还是说，是被人从黑暗里拉上来的，聪明的，不顾一切想要拥抱温暖的怪物。
都不是。
少年沉默了一会儿，安静的思考着，才说出了答案。“只不过是个，想永远陪着他的人。”
他的语气有些奇怪，引得医生下意识的看了过来。但这个时候，少年异样的神情稍纵即逝，他还是乖乖的坐在那里，天真无害。
“.......不够自信罢了。”
黄明昊抬起头，眨眨眼睛问。“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医生笑着摆摆手。“只是突然有点感叹，年纪大了，听见这样的事，不由自主就想说两句。”
“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了，你记得把药拿给他，最后几天了，一定要按时吃药。”
“好的。”黄明昊站起来，“谢谢您。”
“啊，没事。”医生也走过去，为了表达长辈的慈祥，拍了拍黄明昊的肩膀。“那我们就祝他早日摆脱假性依赖。”
就在这时，他看见对面少年乖巧的笑了，眼睛亮晶晶的。而周围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突然有种奇怪的，甜腻的味道。生理性的压制突然传来，医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。惊讶的睁大了眼睛。
“才不要。”黄明昊说。
他把医生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了下来，转身走了。
手机铃又响了起来，医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就立刻接了起来。
“您好。”范丞丞打了个招呼。一边穿上厚重的羽绒服。“请问您现在有空吗？我现在出发，半个小时就能到.........什么？没有啊？”
他的手顿了下来。“我的朋友？”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就那么一会儿，树枝上就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花。窗户内层的水汽越结越厚，一粒水珠终于成型，歪歪曲曲的划出一道水痕。
范丞丞拿手机贴着脸，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个子很高，瘦瘦的，金发。对，老是笑。看起来没多大。”
“很乖，很有礼貌。”范丞丞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玻璃上，太模糊了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。
“医生。”他说。“他就是那个alpha。”
一旦下起雪来，世界就会变得很安静。那些白色的，水晶似得碎屑好像有魔力一样，能把噪音都抓住。
黄明昊走在铺着一层雪花的地上，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脚印。
黑色的羽绒服和帽子上已经落上了一点白色，靠近呼吸和皮肤的地方，雪花很快就会融掉。他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外面，现在抬起来看看，指尖都已经冻得泛红了。
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。手边是棕色的药瓶。
几分钟之前，路灯被打开了，在人造的光线下，雪花就更加明显了。比起下午，好像又大了点。远远地，黄明昊听见有打闹的声音，想也知道，这栋楼另一侧的广场上，肯定已经闹成一团。
他轻轻哼起歌，不想闹成一团。
修剪整齐的灌木上落了一层雪，他一巴掌拍上去，让雪落在地上。
“手欠。”
有人这么说道，清晰又熟悉，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安静的屏障。
黄明昊抬起帽檐，看了过去。
范丞丞站在路灯下面。他一如既往的怕冷，除了那件巨大的黑色羽绒服，还带了黄色的，毛茸茸的围巾。羽绒服的帽子垂下来，黄明昊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。
“过来。”范丞丞说。
黄明昊就过去了，他一点也不着急，慢慢的走了过去。站在了范丞丞面前，很近，范丞丞抬手拍掉他身上的雪，又碰了碰他的脸，一言不发的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，把拉链拉到了最高处。
范丞丞做这些的时候，黄明昊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。两人极近的呼吸融化了落雪，范丞丞很白，鼻尖冻得通红格外明显。
“冷不冷。”黄明昊问。
“冷死了。”范丞丞说，他没有抬脸。
气氛很好，漫天大雪，四周无人，路灯的光缠绵柔软。在寂静的天地里，他们共享温热呼吸。
“黄明昊。”范丞丞说。“把药给我。”他的声音那么轻，那么自然，就好像在问，现在几点了。
黄明昊摘下了羽绒服的帽子，那个东西总让他觉得不方便，他微微侧头。几乎是撒娇的说。“看着我。”
范丞丞好像是叹了口气，终于，抬起头来和黄明昊对视。
他的瞳色很浅，在大雪中，几乎是灰色。干净的好像没有任何感情。
“我说了，把药给我。”
黄明昊没有回答，他只是凑近了，像撒娇的小狗一样，蹭了蹭范丞丞的侧脸。“我喜欢你的眼睛，每一次你看着我的时候，我就知道，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。”
“你看着我的时候，又在想什么呢。”
就好像是一块玻璃上细小的裂痕突然延伸，伴随着清脆的，碎裂的声音，两人之间，有什么东西成了碎片。
“你是不是很珍惜这段时间。”
“你是不是很珍惜，这段最后爱我的时间。”
黄明昊往后撤了一点，在极近的距离看着范丞丞的脸，好像发现了什么，笑的更加甜蜜了。他冰冷的手划过范丞丞的脸庞。“怎么哭了呢？”
明明你才是欺负人的那个，为什么要哭呢。
范丞丞半张脸在围巾里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冰冷的温度更加白皙，眼眶红红的，他用那双干净的，漂亮的眼睛看着黄明昊。
“你不也是吗？”他说。声音有些沙哑。“一副要哭的样子，小屁孩。”
然后，他拉下围巾露出嘴唇，吻了对面的人。
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。轻的好像没有任何情绪，似乎只是皮肤的无意接触。在他们无限纠缠和一片狼藉的关系里，显得过于平淡。
“黄明昊，因为我在害怕。”
就算你不相信，我也在如此恐惧，失去对你的感情。
“为什么呢。”黄明昊问。“那你为什么非要逃走呢。”
雪越下越大，在两人中间竟然也飘进了雪花，黄明昊看见一片雪花落在了范丞丞的睫毛上面，变成了小小的水珠。
“我说最后一遍。”范丞丞看着他。“把药给我。”
那个棕色的药瓶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，已经被体温暖热。带着不属于它的温度，落进了范丞丞的手中。
那个哥哥转身走进了满天的大雪中，没有再回头。
黄明昊垂着眼睛站在雪里，他摘了帽子，睫毛上挂了雪花。
那些冰晶很快就融化了，使他看起来如同流泪。
“那些使人心脏跳动的，虚假的瞬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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