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期一会-Aphrodite

第三人视角
沙雕短篇一发
请勿上升

大厂是个神奇的地方，就好像你穿上同样款式的练习服，就能变成同样款式的人一样。

没有过去，暂时还不用关心未来。

我抱着需要填写的资料挨个寝室分发。其实心里有点紧张的砰砰跳，因为听说这次有来自乐华的艺人，都非常帅气。

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房门。我承认只看到了一屋子上蹿下跳的小崽子。
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两个孩子。

耷拉着肩膀在屋里晃悠的，有点呆的范丞丞。和坐在椅子上用脚发力玩漂移的黄明昊。

我怀疑他俩第一天认识，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说。

事实上，娱乐业让我感受到不适。

每一次拍摄我都有跟，我站在镜头之外，看着一片片的打光板环绕着孩子们，我看着收音的麦克风悬在他们头上，在几十架摄像机后面站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人员。

他们的目光冰冷理智，当镜头里的少年们因为什么有趣的梗大笑的时候，他们连嘴角都不会勾一下。

就像是两个世界，我有点文艺过头，我觉得少年们就好像是在伊甸园。

是外在力量给他们搭建的，限时的伊甸园。

我又不由自主的看向范丞丞和黄明昊，不出意料的，他们两个又在对视，那目光兜兜转转落在对方身上，又会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。

他们两个让我感到奇妙。

那时范丞丞还比较腼腆，等级测评不够理想，就站在几排人之后，跟身边的人小声的说着话。我翻了翻台本，看到下一个部分应该是分组选人。

我看到黄明昊叫了范丞丞一声，于是范丞丞就看了过去。

他们隔了老远，互相说着什么，因为人多，好像听不太清。

然后，我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向对方走去。

挤着好多人，就像在水流中逆行一样，走到了对方身边，认认真真的窃窃私语。

最后结合后面的过程想想，可能就是说些我待会儿选你你一定要过来之类的吧。

哈哈，也只有小孩子会把这种事说的那么真挚，形式又隆重，简直就是个煞有介事的约定。

他们对彼此很认真。

节目就这么进行了下去，说实话，我一开始来领这个不被看好的差事只是为了赚点外快，我没想到，后面能进行的那么顺利。

第一次公演时，有些女孩子拿着印着练习生名字的彩色纸片，在舞台下面站的整整齐齐。

我拿着麦克风在跟灯光师核对位置，光束扫过那群女孩的脸，让我晃了一下神。

范丞丞和黄明昊像往常一样，等候的时候打打闹闹，但是他俩今天换了个打闹的方式，他们跟玩不够似得，一直在练习舞台里的那个牵手动作。

我看见范丞丞用手挽住黄明昊的肩膀，滑过他的手臂，用力一拉，黄明昊装模作样的喊疼，范丞丞嘻嘻哈哈的继续扯着，黄明昊就顺势往他身上撞。两个人都化过舞台妆了，所以撞来撞去的时候都抬着脸，有点好笑。

挺可爱的，起码值得那些女孩印出彩色的应援。

想起来，那段时间应该是气氛最好的时候，摄制基地人多，声音也多，天气越来越寒冷，但是也够热闹。

我恍惚的经过了很久，直到第一次公布排名时，才想起来这是个生存游戏。

那个担当主持人的男艺人站在聚光灯下，慢慢念出我熟悉或记忆浅淡的名字。我忽然意识到，没有被选出的孩子，就要提起行李，离开这个地方。

如果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，那么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。

范丞丞和黄明昊坐在一起，透过人缝，我看到他们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，他们和平时肆无忌惮的玩闹不同，他们开始目光灼灼，开始认真的听着排名。

也许，就在那个时候，他们心照不宣的决定相伴前行。

我越来越经常看到范丞丞和黄明昊在一起。

虽然不在一个组，但是在食堂，在练习室，还有各个设置的房间，只要他们两个在，就会凑在一起说说笑笑。但是十句不到，就会打闹起来。

他俩从我面前跑过去，钻进另一个房间。不过一会儿，就又勾肩搭背的走出来。

我发现，范丞丞揽着黄明昊时，越来越没有安全距离。

他们渐渐的不再在意镜头。即使正在拍摄中，也会亲昵的对视和接触。我知道这是关系猛烈发展的结果，但是我不负责样片，也不知道那些记录最后留下了多少。

剩下的人越来越少，我能记住的名字越来越多。

但是黄明昊从一开始，就是范丞丞最好的朋友。

其实，他们两个没有看上去那么肆无忌惮。

我记得在一次排名公布之前，我们在准备麦克风和摄像，练习生们已经按照顺序排座好，三三两两的聊着天。

我走到负责的乐华前面整理排线，蹲下把那些难看的接线藏在椅子下面。范丞丞问我要帮忙吗，我头也不抬的说不用。

然后我在起身时，无意的看见，范丞丞和黄明昊还牵着手。

当时并没有摄像机在拍摄。

“我排名大概会掉。”黄明昊说。

“不会的，明明就是我。”范丞丞还嘴。

然后他们对视一眼，都没有笑，只是把手牵的更紧了。

那一次拍摄，我站在灯光拍不到的暗处，看见范丞丞哭了，我也看见他们同时登上了高处的舞台，在众人面前给了彼此一个拥抱。

我又文艺了。

因为我知道，伊甸园的天使，也终于有了值得担忧的事情。

后来我并没有很多的时间去关注练习生们，节目造成的影响出乎意料，经常有加班，我疲于奔命，没有那么多功夫再坐下来跟他们说说笑笑。

我听说对练习生的选择叫做pick。我想了想，那我的pick可能就是范丞丞和黄明昊。

在摄制组忙的昏天黑地的日子里，他们两个是我看过最自然的姿态。

后来，就是那件事了。

加班的晚上总是让人烦闷，我这个人有点叛逆心起，就端了杯咖啡离开剪辑室，偷偷落跑。天气太冷，我又懒得溜出去，就找了个没人的练习室楼层，靠着窗户玩手机。

忽然，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我以为是剪辑师终于睡醒了，要来抓我回去工作，就含着半口热咖啡慌张的藏在半开的门板后面。

门板被撞了一下，然后是嘻嘻哈哈的笑声，我这才把咖啡咽下去，松了口气，知道是练习生。

然后，我听到了黄明昊的声音。

“你跳舞丑死了。”他说。
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不是有意偷听，但是那氛围有点迷之排外，总让我感觉不能站出去。

“你跳舞才丑。”果然，被这样说的只能是范丞丞。“你再说一句试试？”

“范丞丞不会跳舞，范丞丞跳舞丑......啊我错了我错了。”

隔着门板，我都能想象出来黄明昊这个小崽子有多惨。

也是闲得慌，半夜三更走廊battle。

“你放手吧，我错了，以后不说了行不行。”我听到黄明昊理直气壮的求饶。

“不放。”这是范丞丞理直气壮的不原谅。

“那你怎么才会放。”黄明昊问。

我快被他们幼稚的对话逗得差点笑出声，我拿着纸质的咖啡杯，差点攥的变形，窗外摄制基地基本都灭了灯，只能看到北方天空特有的高阔天空和满天星星。

范丞丞好像等了很久，才更加理直气壮地说：“那你亲我一下行不。”

我的笑容僵在脸上。咖啡杯终于在手上变了形。

你说为什么，我就下意识的觉得，那不是一句玩笑话呢。

所幸，黄明昊也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满是惊奇的反问：“你吃错药了？”

门板又被撞的响了一下，我听到肆无忌惮的两个人的笑声，然后又是一阵脚步，声音渐渐拉远了。

我靠着门板惊魂未定。我想来想去，都不觉得那是句玩笑话。

觉得他俩走远了，我才敢偷偷露出个头去看情况。

他们还在走廊的尽头，穿着节目组发放的同一款式白色卫衣，还都带了帽子。就像两个普通的男生，勾肩搭背的。

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前，我看到黄明昊靠近范丞丞。

那应该是一个亲吻。

我恍惚了很久，不住的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。

范丞丞和黄明昊的关系还在变近，他们之间也终于没有了安全距离，节目一天天进行着，两个小孩子也越来越光彩照人，变换着华丽的造型，渐渐像是大明星。

我问了很多人。

当他们两个黏在一起走过我面前时，第十几个人告诉我，说他们没有在一起。

这时我才意识到，我发现的不是秘密，而是一段浑然天成的感情。

剩下的练习生越来越少，度过寒冬，我们的节目终于迎来了尾声。

在最后一次录制时，所有的练习生都回来了，他们坐在那个场馆里，穿着熟悉的服装。让我觉得好像是第一天见面一样。

但还是有不同。

比如，台下已经站满了粉丝，举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手幅，节目组已经有了资金，就有了更加华丽的舞美和巨大的直播屏幕。整个场所都站满了人，喧闹声搞得我头痛。也没有打光板，摄影师就站在场子中央，那道拍摄的界限好像被打破了一样。

还有，这一次，范丞丞和黄明昊并没有牵着手。

但是他们仍然很开心，在宣布最终名次，白色的纸花洒满舞台时，他们甚至又一次给了彼此一个拥抱。

然后他们转头，又一次逆着人群，走向了相反的方向。

那个场面就是我最后的印象吧。

我想我有点明白了。

这个世界上，有一种感情，只能在限定的环境下，在限定的时间里，由限定的两个人完成。

限定的人，是十六岁蹦蹦跳跳的贾富贵和十七岁天真无邪的福西西。

而不是乐华娱乐的Justin黄明昊和范丞丞。

我怎么就一直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孩子呢。

他们终于脱下了幼稚的外衣，光芒璀璨的站在了众人面前。

他们也许还会是朋友，但是再也不会逆着人流走向彼此，再也不会把唯一的玩乐时光留给对方，再也不会有恍惚的，想要亲吻的瞬间。这对他们来说，将是未来万千选择影印之下的，一段值得纪念的回忆。就像一颗石子掉入大海，了无踪迹。

即是那是颗钻石。

这与美好与否无关。

起码还有我，见证过他们限定的感情。

一期一会。